何端峰
2018年10月30日
如果一本书的绝大部分篇幅都是在讲世界上不同时间和地方发生的故事,或引人入胜,或令人发指,你觉得它是什么书?如果有五个诺贝尔经济奖获得者推荐它呢?
《为什么国家会垮掉》 “Why Nations Fail” 是一本很特别的书。它比我过去读过的所有政治、经济、历史书,甚至可以说所有非小说的书(啊!啊!中文有没有 nonfiction 这个词啊?),都更吸引人,让我一开始读就放不下。
可是那些吸引人的故事和流畅的文字是要讲道理的呀!而且还有个那么严肃的书名呢!而且,而且,后面的参考资料列了有 343 本书呢!(我的估计——如果你数得不一样多就按你的数字为准!)
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是一本严肃认真的书。这是一本披着故事书伪装的政治经济学的书。
且慢!那它是不是鼓吹xx主义、污蔑xx主义的书?还真不是!比如,它用具体事例说明了,有私有财产的国家不见得成功,有投票选举的国家不一定成功。
它的理论很新鲜,可是并不复杂。它说一个国家要成功,必须有“包含型” (inclusive)的经济和政治结构。包含型的经济结构鼓励社会上大多数人放长眼光做经济投入,包括开发、采用新技术。 包含型的政治结构让多数人一起来参与管理社会,决定社会发展方向。与此相对的是 “提取型” (extractive)的经济和政治结构。
引入这个理论以前,它先说已有的理论为什么都不合适。比如国家成功与否决定于地理环境或者文化传统,或者是领导人是否开明。
引入这个理论以后,它又要解释为什么经济和政治结构必须统一。还要引入配套的理论。比如中央政府的重要性。比如一个社会很难自然发展到包含型,而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历史上的巧合和机遇。
好像理论的讨论还是挺多的,是不是?其实不是。一本一磅(简装)到两磅(精装)的书,只有这些理论,还是挺稀薄的。如果你喜欢读故事,这些理论点就好像书里的插图一般,很容易跳过去, 不太影响阅读。如果你只想知道这些理论,而不愿意在那些历史故事上浪费时间,这本书的作者特别体贴地写了《 “为什么国家会垮掉” 的总结》一书,把五百多页的书浓缩到三十页,还更便宜,特别适合你。
当然世界很大,人类历史也很长,用一套理论来解释很辛苦,也很需要篇幅。好在基本理论就这么些,而且后面没有测验题,随便看看故事还是很爽的。
也许你会问,这本书的作者真的创造了一套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吗?可能吗?我的看法是,有可能,可是我还没有被完全说服。比如,既然通往包含型社会的路很微妙,怎么会有好多情境不同的国家通过不同道路曲径通幽呢?